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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的账本抖音热门 全集

佚名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警察离开了。我妈坐在沙发上,面庞苍白浮肿,愤愤不平。“许灿她什么意思?明知道你是个处级干部,她还把自己冻死在路上,非要让你这个继父难看吗?这要是被别人知道,还真以为我们虐待她……”都这时候了,她在乎的还只是继父的脸面。继父沉默了会儿,“怎么会冻死呢?这孩子,找不到车可以给家打电话的……”真可笑。我不就是被这个家赶出去的吗。我最期待的就是安静地死去,又怎么会给他们打电话呢?继父去上班了。我妈在家准备着晚饭要用的食材。一切如常,我的死没有打乱她的生活。直到下午,警局的一通电话打来,我妈被叫去问话。“许灿穿了八条内裤,你知道为什么吗?”警察问。我妈的手指抠着手心,“她不是一直在流血吗,是不是怕弄脏裤子?”警察语气冰凉,“那还不如用个加大卫...

主角:抖音热门   更新:2024-11-30 14: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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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抖音热门的其他类型小说《妈妈的账本抖音热门 全集》,由网络作家“佚名”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警察离开了。我妈坐在沙发上,面庞苍白浮肿,愤愤不平。“许灿她什么意思?明知道你是个处级干部,她还把自己冻死在路上,非要让你这个继父难看吗?这要是被别人知道,还真以为我们虐待她……”都这时候了,她在乎的还只是继父的脸面。继父沉默了会儿,“怎么会冻死呢?这孩子,找不到车可以给家打电话的……”真可笑。我不就是被这个家赶出去的吗。我最期待的就是安静地死去,又怎么会给他们打电话呢?继父去上班了。我妈在家准备着晚饭要用的食材。一切如常,我的死没有打乱她的生活。直到下午,警局的一通电话打来,我妈被叫去问话。“许灿穿了八条内裤,你知道为什么吗?”警察问。我妈的手指抠着手心,“她不是一直在流血吗,是不是怕弄脏裤子?”警察语气冰凉,“那还不如用个加大卫...

《妈妈的账本抖音热门 全集》精彩片段

警察离开了。

我妈坐在沙发上,面庞苍白浮肿,愤愤不平。

“许灿她什么意思?

明知道你是个处级干部,她还把自己冻死在路上,非要让你这个继父难看吗?

这要是被别人知道,还真以为我们虐待她……”都这时候了,她在乎的还只是继父的脸面。

继父沉默了会儿,“怎么会冻死呢?

这孩子,找不到车可以给家打电话的……”真可笑。

我不就是被这个家赶出去的吗。

我最期待的就是安静地死去,又怎么会给他们打电话呢?

继父去上班了。

我妈在家准备着晚饭要用的食材。

一切如常,我的死没有打乱她的生活。

直到下午,警局的一通电话打来,我妈被叫去问话。

“许灿穿了八条内裤,你知道为什么吗?”

警察问。

我妈的手指抠着手心,“她不是一直在流血吗,是不是怕弄脏裤子?”

警察语气冰凉,“那还不如用个加大卫生巾,不是吗?”

我妈嘴唇动了动,低声道,“我不清楚。”

“我们去许灿宿舍了解过,她的室友说平常她只穿一条内裤,可每次她回家,都会把内裤全装进书包……请问,你的家里,有什么人非要她这么做吗?”

我妈激动得直接拍起了桌子,“你们什么意思!”

警察眉毛一跳,“我们跟你的邻居了解过,许灿离开家之前,与你发生过矛盾,她说你和林思晚都听到了小熊的铃铛声,是什么意思?

还有,那个小熊脖子上不是普通的铃铛,而是一串应该挂在窗户上的大大的风铃,许灿为什么要把风铃挂在熊身上?

作为她的母亲,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我妈疯了一样,开始嘶吼,“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来了两个女警将我妈按在椅子上。

随后,询问的警察拿出一个小手机。

“这个是从熊身上搜出来的,你认识吗?”

我妈看了半晌,摇摇头,“没见过,不认识。”

警察打开手机,调出里面的文件,“那你好好听听。”

我不仅有个不被喜爱的童年。

还有一个破烂不堪的青春期。

我妈嫁个继父后,我变成了大累赘,唯一的用处,是她讨好林思晚的工具。

初一那年的冬天,我的生日。

正巧我外婆病危了。

我妈给了我两巴掌,“丧门星,自打生了你,就开始走背字儿!”

打完我,我妈匆忙往医院赶,没到半个小时,外婆就去世了。

那天晚上我妈没回来。

夜里十一点多的时候,我在睡梦中被继父叫醒。

黑暗中,生日蛋糕上的蜡烛发着明亮的光,继父小声地对我说,“灿灿,别自责,外婆在你生日这天去世只是个巧合,不怪你。”

我愣了一会儿,莫大的委屈涌上心头。

这些年,我的生日仿佛是个魔咒。

我妈在这天失去子宫,失去我爸,现在她又在这天失去了她的母亲。

我问继父,“爸爸,我不算是个丧门星吗?”

继父摸着我的头发,温和地告诉我,“我们灿灿是天使。”

说着,把蛋糕递给我。

我已经很久没吃过生日蛋糕了。

我妈不给我过生日,就连零食也不给我吃。

上初中后我和林思晚同班,每天妈妈都将我们两个人的零花钱交给林思晚保管,由她统一分配。

可是林思晚从不会给我花一分钱。

我连买瓶水的钱都没有,只能用自己的杯子去学校水房接水喝。

那晚我哭了。

我没想到自己会从一个继父身上获得父爱。

蛋糕不大,四寸,很好吃。

我一个人将蛋糕都吃光了。

很快,我晕了过去。

我做了梦,梦中被压在了一座山下,那山压的我喘不过气来。

后来,我突然醒了。

我的头很晕,尽管想努力挣扎,手脚却使不上力气。

梦醒后,我的枕边多了两百块,还有一板避孕药。

我把钱扔了回去,扑进被子里,无声地哭了。

……这是我第一段讲述,我妈浑身颤抖地听完,摇着头,“不可能,不可能!

她爸要是真欺负了她,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可是妈妈,我说了呀。

你给外婆办完葬礼回来时,我将带血的床单拿给你看,说继父欺负我了。

妈妈你还记得你当时说了什么吗——“胡说八道!

就因为你爸给你妹妹买了手机没给你买,你就这么恶心他!”

我妈不知道,其实继父背着我妈,也给我买了个小手机。

因为怕我妈生气,我一直没敢拿出来用。

后来,这个手机总算派上用场了。

我用了里面的录音功能,记录他每一次欺负我的过程。


继父被羁押。

我妈领回我的尸首,着手办理我的丧事。

可她找不到我的照片。

我的房间除了床和衣柜,什么都没有,一张纸片都没有。

她突然疯了似的,开始在壁橱里翻。

啪嗒一声,她的日记本掉在了地上,一张纸飘了出来。

我妈捡起来,是我的宫颈癌诊断书。

她歪着头,不清楚这东西为什么在她的本子里。

她翻了两下。

突然顿住了。

她看到了我写的字。

在她那句“许灿,你怎么还不去死”的后面。

我写着,“妈妈别急,我这就去死了。”

在那句话的下面,我还写了一句。

“妈妈,我爱你。”

我不怪她对林听晚比我好。

虽然她不承认,但是我明白,一直以来她什么都知道。

所以,她潜意识里把我当成情敌。

她知道继父不会动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她爱他的女儿。

“灿灿……”我妈抚摸着我留给她的两句话,泣不成声。

“灿灿,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配做你的妈妈。”

我妈抱着日记哭了很久。

而后开始到处翻,想搜罗我的痕迹。

可惜,让她失望了。

她想到了学校。

最后,她在我的小学档案室里,找到了我的一篇获奖作文。

六年级得了市里一等奖。

我妈甚至都不知道我得过这个奖。

因为我没有告诉过她。

作文的题目是《爱》在那里,我描写了一个非常爱我的妈妈。

我妈看着作文,眼泪滴在纸上。

那是一篇谎言。

因为里面描写的她对我的好,都不是我得到过的。

我只是把自己带入到了林思晚身上,写的都是我妈对她关爱的点点滴滴。

我妈哭个不停。

我小学班主任也跟着哭。

老师对我印象很深,因为接手我那个班级,是她第一次当班主任。

而她之所以记得我,是因为一件事。

一年级的清明节,学校搞活动,学生们在老师的带领下上山扫墓。

青城的清明,山上的雪都没有化,所有小朋友都有家长跟着,穿着薄棉服和保暖的运动鞋。

而我,孤零零的。

我妈没来,给我穿着一件邻居阿姨给的薄风衣,脚上是一双破旧的帆布鞋。

薄薄的橡胶鞋底贴着冰,被雪浸透,很快就冻得硬邦邦的。

我强忍着,直到仪式结束,我才忍不住大哭起来。

班主任这才发现我的手脚冰凉。

她将我的脚放在她衣裳里暖了半天,哄着我下山,最后干脆背着我回到教室。

事后,班主任给我妈讲了这件事,告诉她注意看天气给孩子增减衣物。

我妈却说,“在你面前冻哭了?

这孩子就是故意矫情!”

班主任说起往事,我妈哭得愈发厉害。

她将我的作文收了起来,又找到我几张照片,而后赶到殡仪馆。

然后,她又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警察告诉她。

去我的初中高中都了解了情况,还特意联系了很多同学。

他们对我的印象,小学三年级就和男生在一起,初一开始吃避孕药,是个烂货。

可是问到我究竟跟哪些男人在一起过,他们谁都说不出来。

然后有人想到,“她要是真那么烂,怎么有时间学习的?”

“她好像跟那些社会男青年也没什么瓜葛,我见过他们打许灿。”

“她也挺可怜的,她和林思晚的零花钱都在林思晚那里保管,林思晚每天请她的跟班们吃喝,却连瓶水都不给许灿买。”

“仔细想想,许灿那些破事儿,好像都是林思晚说出来的……”我妈听着,表情木然。

她挂了电话,办了我简简单单的丧事。

我的葬礼很简单。

我妈没什么人脉,她认识的全是我继父的同事和朋友。

现在我继父被羁押,世上没不透风的墙,大家都知道他欺负了继女。

那些人都不好意思来见我妈。

我的骨灰被下葬时,我爸打来电话。

他知道我死了的事。

在电话里,他把我妈一顿臭骂。

我妈说让他回来,他却说在三亚旅游,赶不回来。

我妈说,“那你死在那儿吧!”

我妈妈找了个阴阳先生给我算的墓地,墓地很贵,视野开阔。

先生说那块墓地如何如何好。

我妈摇摇头,“那些都不重要,只要保证她下辈子投胎别找我做妈就行了。”

先生一脸的为难。

我妈叹口气,“算了,等我死的时候你给我看看墓地,保证我下辈子别托生成人,这样的话,下辈子我就遇不上她了。”

……我的葬礼办完了。

回家的路上,我妈下身突然出了血。

想到我得了宫颈癌,舅妈连忙劝我妈去医院看看。

做完检查,医生表情很严肃,肉眼可见地,我妈的宫颈很不好。

她取了活检,叮嘱我妈好好休息,让三天后取结果。

舅舅舅妈都很恐慌,我妈却一脸平静地回了家。

没多久,林思晚也回来了。

她是从本地新闻中得知我出了事。

刚进门,林思晚就问我妈。

“许灿死了?

我爸进去了?”

我妈没出声,林思晚笑了,“报应!”

我妈手指开始颤抖,继而是胳膊,全身。

包括脸皮都在颤。

“林思晚,你什么意思?!”

林思晚耸耸肩,“我说的是我爸啊!

你知道当年我妈是怎么死的吗?

是因为我爸不断出去找别人,所以我妈被气得心脏病发,死了!”

林思晚回屋去收拾自己的东西,“我就知道,他得有身败名裂的这一天,不过我没想到许灿那么没用,人死了才把我爸弄进去!”

我妈啪地给了她一巴掌!

“林思晚!

我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你知道你爸这么对待许灿,为什么不阻止!”

许灿被我妈打愣了。

她回手也给了我妈一巴掌!

“我为什么救她?

不是你说的吗,她是个贱货!

还有,你怎么好意思打我的?

我不信你没听到过风铃声!

不信你没见过她把所有内裤都往身上套!

我明明见过你到许灿门前去偷听!

你一个亲妈都不阻止我爸,我凭什么阻止!”

林思晚翻了个白眼,推开我妈,“好狗不挡路!

我这就收拾东西,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她开始往她的行李箱里装那些昂贵的衣裳和护肤品。

我妈的眼神落在那些东西上面,想起了警察的话。

她站在林思晚背后问,“上初中时候我让你管零花钱,你是不是从来没给许灿花过?”

林思晚头都没回。

“一个烂人,也配有零花钱?”

我妈直接抓住林思晚的头发,摸起一旁的剪刀,就开始剪。

“灿灿不是烂人!

不许你这么说她!

你这么恶毒,竟然贪污我给她的零花钱!”

林思晚嗷嗷叫着反击,“你疯了!

我花点零花钱怎么了?

我对她够好了,那些社会男青年找她麻烦时,我都告诉他们打两下算了,从来都没让他们碰过她!”

我妈愣了一下,“原来是你,是你让那些人去打灿灿的?”

林思晚踹了我妈一脚!

“疯婆子!

你女儿死了你在这儿装上好人了?

一个贱人而已,打两下又怎么……”话没说完,她低下头,呆呆地看着自己的心口。

我妈讲剪刀插了进去!

血一股股流出来。

林思晚挣扎着往外爬。

我妈抓住她的两条腿,一点点给拖到了卫生间。

林思晚哭着求饶,让我妈救救她。

我妈就跟没听到似的,自言自语地说,“灿灿死的那天就这样,流了好多血啊!”

……林思晚死了。

我妈去自首。

三天后她的检查结果出来了,HPV感染导致的宫颈癌,也到了晚期。

这个结果,我妈早就预料到了。

所以在宣判她死缓的时候,她坦然接受了。

只不过,对于那个男人判了十五年这个结果,我妈不太满意。

缓刑期间,她托我舅舅去卖家里的房子上诉,希望能把那个男人判得重一些。

那个男人的刑期又加了五年。

我妈得知这个消息时,是在医院。

她已是弥留之际。

这个时候,她才说出了心中那难以启齿的秘密。

她失去了子宫,被前夫抛弃,这是她永远的痛,也是她最自卑的地方。

所以当她二嫁给那样“优秀”的男人时,她迷失了自我。

她听见风铃声,她知道那个人在欺负我。

她跟他没有明说过,但是从那儿以后,她会在我的床单脏时,往死里打我骂我。

她想借此敲打那个人。

但是,禽兽怎么会害怕无痛无痒的震慑呢?

从打我出生,我的妈妈就没爱过我。

所以,当她最初知道发生了什么时,除了震惊,竟然是气愤。

她甚至恨我抢走了她的丈夫。

直到我死。

直到她看到我在她日记本上写的那句话。

妈妈我爱你。

她好像才突然清醒了。

可是,一切都晚了。

妈妈,你学会了爱我,可惜,太晚了。


我告诉妈妈说继父欺负了我,但是我妈不信。

我突然想到了小学三年级被掀裙子那件事。

那时我就发誓以后不会讲这种事告诉她的。

因为她不会信的。

可当我被继父欺负时,我还是鼓起勇气将希望寄托在我妈身上。

毕竟,她是我唯一能求助的人。

可事实证明她又一次让我失望了。

继父观察了几天,发现家里风平浪静。

于是跟我妈说,我那张床太破旧,如果有朋友来家看到不好。

正巧有人送了他一张床,就决定给我换上。

那是张双人床,床垫很软,不会发出一丝声音。

我妈看到的时候,脸白了一下,但是仅仅几秒后,她就换上笑脸,跟我继父说,“你对灿灿真好,真是把她当亲闺女对待。”

呵!

他怎么会这样对待他的亲闺女呢?

而他的亲闺女林思晚,在她爸欺负我的第一天就发现了端倪。

因为在第二天放学后,她就纠集了几个校外青年,将我堵在巷子里。

他们把我推倒在带着积雪的泔水桶里,骂我是贱货。

林思晚用脚尖踩着我的脸,俯下身子,低声道,“为了能留住我爸,你们娘俩齐上阵,真够恶心的!”

那天,我被他们打得像条流浪狗,真想就那么死去。

但是,你们知道吗,我这种烂人,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因为我继父不允许。

他来接我和林思晚放学时,发现我失踪了。

林思晚说不知道我去了哪里,继父让她自己打车回家,他自己找遍了附近的小巷。

他找到了我。

那时我妈还在忙外婆的事。

所以他把我带到酒店,给我洗了热水澡,又一次欺负了我。

手机里,我讲述那些事。

没有哽咽。

我早就麻木了,这些年,我虽然活着,却早就死了,别人的世界里有了缝隙,都会被妈妈缝缝补补。

而我不行,我被继父撕成一片一片,又被我妈给碾在泥地里。

捡都捡不起来。

被继父带到酒店后,我没再跟我妈说过。

我只是拿出爸爸给的小熊,将风铃系在熊脖子上,挂在了床头。

那风铃的声音很脆很响。

我妈睡眠不好,经常失眠。

她会听见的。

可我没想到的是。

从初一到高一,再到我考上大学。

整整六年,风铃时常响起,我妈一次都没出现过。

开始,继父还忌惮那个声音。

后来,当他发现我妈没有任何反应时,他便不再在意。

……我妈跟警察说我在撒谎。

“许灿从小就爱说谎,她的话捞干的都能当粥喝!

有一句真的吗?

就凭她一面之词,你们就怀疑她爸欺负她?”

警察失望地摇头,换了个话题。

“忘了通知你,许灿之所以出了那么多血,是因为她得了宫颈癌,已经晚期了,大出血。

她的死因,是失血过多造成晕厥,继而被冻死……”我妈喃喃:“宫颈癌……死者有过成人生活,感染了HPV……”我妈暴起,“她就是个贱货,她早就不知道跟哪个男人在一起过了,还把脏水泼到她爸身上!

她就是个白眼狼!”

警察再一次按住她,“别急,录音还没听完呢。”

他开始一条一条放。

放到第十三条时,我妈听不下去了,“别放了,别放了!”

她哭着摇头。

女警眼圈通红。

“许灿妈妈,这样的录音,一共有四十多条,每一条里面,都有风铃声。

四十多次,你一次都没被风铃声吵醒吗?”

我妈捂着脸,泪水从指缝里流出来。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警察没有继续为难她。

因为他们将我继父带回警局了。

录音是铁证。

继父供认不讳。

他从审讯室出来时,在走廊遇见了我妈。

我妈双眼红肿,看着我继父。

她嘴唇动了动,可没等她说话,我继父就冲她吼道。

“都怪你!

从我认识你开始,你就说许灿是个贱骨头!

要不是你总说她是个烂货,我会对她动心思?

你说她从小学三年级就和男生在一起!

我以为她早就不是雏了,谁知道那是第一次!”

我那个外界一致好评,在我妈眼里神一样存在的继父,亲口承认了他欺负了我!

扑通一声,我妈跌倒在地!!


我被一声尖叫吵醒。

外面阴天,暴雪还没停。

林思晚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她站在门口,指着我的床。

“妈,你快来看啊,许灿又把床弄脏了!”

林思晚,你可以的。

你知道我妈最厌恶什么。

对,我妈最厌恶我将床弄脏。

不出所料,我妈举着牙刷,嘴里全是泡沫,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

看着我身下的那片血迹,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似的,我妈突然发了疯。

牙刷砸在我脸上,她将我拉起来,左右开弓往我脸上扇,而后将床单扯下来扔到我身上。

“许灿你真恶心,你可真脏!

为什么又把床单弄脏了!

滚,马上给我滚出这个家!”

白被单裹着披头散发的我,我像个鬼。

自打九月份上了大学,我一直没回来过夜。

这个家里没有我换洗的衣物。

我没有反抗。

一个不被爱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反抗?

我去卫生间换了卫生巾,内裤和其他衣物都没换。

刚出来,我妈就迫不及待地扑上来。

她手里抓着我的外套鞋子和书包,推搡着我走出单元门,直接扔到雪地里。

雪还在下,我赤脚站在门口,冷得直打哆嗦。

小区院里稀稀拉拉的邻居都放慢脚步,支愣着耳朵听。

三年级被掀裙子后,我妈再跟别人谴责我生父时,总是不忘捎带上我这件破事。

渐渐地,邻居们都知道我妈有个前夫,和一个不省心的女儿。

所以,他们对我家的事格外感兴趣。

继父这时出来拦着我妈了。

他是领导,家丑不可外扬,不想被别人看到这一幕。

“你这是干什么,她这么大的姑娘你说赶走就赶走,你好歹顾着点她的脸面!”

我甩开继父拉着我的那只手,“我命都快没了,还要脸干什么?”

我妈的巴掌应声落在我脸上。

“怎么跟你爸说话呢?!

命都快没了?

你拿命威胁谁呢?

要死赶紧死!”

嘴角出了血,我冷笑一声,继续顶嘴。

“他不是我爸。”

我都要死了,不怕再多挨几下。

继父僵在原地叹气,我妈哭天抹泪。

“造孽啊,生了这么个不孝的女儿!

许灿,你爸一直把你当成亲生女儿对待,你真是让他寒心!”

亲生女儿?

我扯扯嘴角,自嘲地笑笑。

拾起地上的东西,我一件件往身上套。

身体和心都被掏空了。

衣服都变得沉重起来。

刚系好扣子,林思晚冲出来扔给我一样东西。

“把你亲爸给你的丑东西带走!”

是那个脖子上系着风铃的小熊。

风铃丁零当啷地响,我全身的血都随着那声音在翻腾。

抬起头,我给了我妈一个微笑,那笑大概比哭还难看。

因为我看到我妈脸色煞白。

“妈,床单上的一点点血你就受不了了?

你是想到什么了吗?”

继父警惕又威严地看着我。

我妈则一只手捂着胸口退后几步,另一只手颤抖着指着我。

“你……许灿,你给我闭嘴!”

妈妈,对不起。

我听你的话听了二十年,想任性一回行吗。

我提起小熊,晃荡着。

风铃声像是在催命,我指着我妈和林思晚。

“你,还有你,你们俩个,过去的那些个夜晚,小熊发出的铃铛声,你们都听到了,是吗?”

邻居们越凑越近。

“什么意思?

小熊,铃铛?”

我妈突然给我跪下了。

“灿灿,这小熊是你亲爸送的,我知道你一直想去找他,你去吧,妈不拦着你了!”

我愣了。

也很佩服我妈的应变能力。

邻居纷纷摇头。

“她爸当初为了儿子把她们娘俩抛弃了,这孩子真不懂事儿。”

“还真是养不熟,上大学翅膀硬了,就要去找自己亲爸了。”

那么多张嘴,每一张都像冰冷的黑洞。

我快要被他们吞噬。

最后,我在妈妈祈求的眼神中转身,攥着小熊,踉跄着走出小区。

雪真大啊,迷得我都出了眼泪。

突然有点想我爸了。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正带着自己的老婆和儿子在海南度假。

匆忙说了几句,我爸就挂了电话。

而后给我发了几张照片。

碧海蓝天,火红的日头,我爸穿着背心和沙滩裤。

看起来真热。

连我都感觉不到冷了。

我的尸体是被清雪队发现的。

警察来的时候,在我手机里翻联络人。

我手机没有密码,那个又破又旧的手机,不怕被别人捡到不还。

打开手机,里面的联络人少得可怜,因为从小到大我都没什么朋友。

警察先给我最近联系的爸爸拨打了电话。

可电话铃才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

再打,关机了。

于是,警察又联系了我妈。

电话接通后,直接让她去认尸。

我妈盯着我的来电号码,压根没信。

“你是许灿的男人吧?

还真拿死来吓唬人了?

你告诉她我不去!

看她还能蹦哒几天!”

警察叔叔差点把电话摔了!

“蹦哒几天?

人都死了,一天也蹦哒不了了!”

随后,他拍下我的照片,给我妈发了微信。

照片里,我窝在雪堆里,脸上身上都是积雪,手里抓着破旧的小熊,一动不动。

我妈这回信了。

她赶到我被冻死的地方。

那是一条小巷子。

穿过那条小巷,再走两千多米就是我的学校。

我死在了一个垃圾箱旁,身子底下的雪都被染成了红色。

我妈哭了。

没有大哭,只是鼻尖和眼圈有点发红。

妈妈,为什要哭呢?

你心里应该开心,许了这么多年愿让我去死,今年终于应验了。

警察问我妈,“死者叫许灿?

知不知道你女儿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妈一脸茫然,“她前天生日回家过的,我还给她准备了一大桌子菜。

昨天她就走了,我以为她回学校了,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冻死在这儿……”警察低头记录。

我妈问什么时候能把我的尸身带走。

警察说,“孩子这么年轻,又没饮酒,你看她身下那么多血,目前无法确定是冻死的,我们还要查一下死因。”

听到血,我妈打了个激灵。

她突然抓住警察的手,“怎么就无法确定死因了?

这么大的雪,她当然是冻死的了!

她出血是因为来了例假!”

警察疑惑地看着我妈,“你看看那个出血量,来例假会那么多血?”

说罢,他伸手召来个女同事。

“和我一起,去死者家里看看。”

我妈干咽了几口唾沫,“去家里干什么,你们有什么要问的,我跟你们去警局!”

两位警察对视一眼。

“必须去家里,希望你能配合。”

他又招招手,过来几个人将我的尸体拉走了。

我保持着半坐的姿势,僵了。

冻僵加尸僵,扳不直了。

小熊的风铃在响,我妈回头看了看,抹抹脸,没有哭嚎,只是有些无奈地上了警车。

车门刚关上,我妈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拿出电话给我继父打了过去。

“老林,你快回来,灿灿死了,警察说要去家里了解情况。”

我妈一直这样,自打跟我继父相识,什么事都要征求他的意见。

她仿佛变成了一根藤蔓,必须寄生在继父身上才能生存。

她把自己跟继父捆绑在一起,似乎没了继父,她便不能生存。

她可以没有女儿。

但是不能没有这个丈夫。


我发现了妈妈的日记本。

上面写满了同一句话。

“许灿,你怎么还不去死?”

许灿是我的名字。

我将自己的诊断书夹进日记封套,拿起笔——“妈妈别急,我很快就死了。”

你的愿望要实现了。

所以妈妈,你会开心吗?

......才十一月份,青城就下起了暴雪。

清理掉身上的积雪,我伸出僵硬的手拉开房门。

扑面而来的暖意里,我妈的巴掌打得我透心凉。

“又跟哪个男人出去鬼混了?

一桌子菜全是为你准备的,不能按时回来也不打个电话?

没有教养的东西!”

我没觉得疼,因为脸早就冻麻了。

真好。

今天是我的生日。

可我妈却送了我一个巴掌做礼物。

慢吞吞地脱掉鞋,我将湿透的外衣挂起来,又将手机拿去充电。

看了眼挂钟,我只是比约定的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公交停运,出租车满载。

我是徒步走回来的,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我妈还在唠叨。

她指着饭桌,“这只鸡是散养的,一百八一只,排骨也是绿色的,四十块一斤……”桌上全是残羹冷炙,他们早就吃过了,我妈却将这些剩菜剩饭,全都给我明码标价。

冻僵的手指连筷子都握不紧。

见我迟迟不动筷,妹妹眼泪汪汪地看着我妈。

“妈,咱们没等我姐就先吃了,她是不是生气了?”

多么拙劣的手段,却每一次都奏效。

果然,我妈搂住妹妹的肩,“你姐明知道你有低血糖必须按时吃饭,她还拖着不回家,这能怨谁?”

还真是,母慈女孝啊。

我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

我妈似乎早就忘了,我才是她的亲生女儿。

她怀里那个叫林思晚的,只是我继父带过来的罢了。

一阵电话铃打破了室内的尴尬。

我那个平时不苟言笑的继父接了电话,转头对我说。

“灿灿,路上不通车,帮你订的生日蛋糕送不到了……”生日蛋糕。

我抿着嘴唇,胃里突然一阵恶心。

这世上的礼物,我最不期盼的,就是生日蛋糕。

胃里翻腾得我冒了虚汗,我妈却走过来,一拳打在我后背上。

“你是死人啊,你爸特意帮你订的蛋糕,虽说送不到,这也是他的一片心意,你连句谢谢都不会说?”

妈妈,你说对了,我很快就是个死人了。

癌症晚期,活不长了。

手里的筷子被我妈那一拳给震飞,我垂着头,低声说了句谢谢。

我不情不愿。

我妈也不依不饶。

“老林,你看看这孩子让你惯成什么样了?

你也是个处级领导,在外面多少人捧着,回家就换不回她一个笑脸?

到底不是亲生的,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大概是脑子被冻糊涂了,顺嘴顶了回去。

“那你倒是给他生一个啊!”

我妈怔了一下。

双手一抬,直接把饭桌给掀了!

“许灿!

你怎么这么恶毒!

就因为你,我生不了了,你不知道吗!”

我妈生我的时候大出血。

为了保命,把子宫切了。

我妈说她喜欢孩子。

所以她恨我让她失去了继续做母亲的权利。

可却不肯将她洋溢的母爱分给我。

哪怕一点点,都不肯。

她宁愿去爱她的继女。

我看着她哭嚎着发疯,心里突然痛快极了。

二十年了,她给我的每一个生日礼物都是拳脚和谩骂。

这是我第一次反击。

当然,也是最后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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