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莫半个时辰后,雨势微弱。
五人冒着风雨来到破庙,夜晚不便赶路,打算晚上在此停留,林中夜里甚是寒凉,容彻在破庙内捡了些干草木柴生起火,五人围坐在火堆旁,一时之间,各怀心事,无话可讲。
宋启莲依偎在燕王身边,大着胆子虚虚靠在男人肩上,她感到燕王有些僵硬,但到底顾念她是弱女子没有推开她,心里不由得窃喜,合上眼睛,慢慢睡着了。
谭妙音歪靠在容彻身上休息,两人大眼瞪了一会儿小眼,容二败下阵来,也就随了她去。
要说起来,谭妙音算是容二的远房表姐,出门在外,表弟照顾表姐天经地义,这么想着也慢慢睡了过去。
两个男人从云山连夜赶往京城调兵支援,早已疲乏不堪,闭目不言。
上官清左右瞧了瞧,只落得自己形单影只,她两臂环抱双膝,并无睡意,索性打量起这座破庙,一看之下倒是看出些门道,不禁入了神。
前朝信佛之人颇多,这庙虽是一座供奉大日如来的小寺庙,但屋顶的房梁用的竟是小叶紫檀木,这种木材五年一年轮,八百年以上才能成材,硬度为木材之首,只有皇家寺庙才配用。可能是因为识货的人不多,房梁才会完好的保存着。
大殿内如来的雕像歪倒在地上,蛛网横生,破败不堪。离火堆不远处,地面上刻着些莫名其妙的符号,她盯着看了一会儿,陡然间瞳孔一缩,不由得拉了拉身边燕王的衣袖。
燕王立即睁开眼睛,侧头看她。
上官清手指着那些符号,眼神示意燕王。
燕王顺着她的手指看到符号,不明所以,只好托着宋启莲的头,轻轻将她放倒在干草堆上,站起身走到那些奇怪的符号跟前,蹲下身认真观察。
上官清也起身跟过去。
燕王压低声音道:“这些圆圆圈圈代表什么意思?难道不是孩童随意刻的?”
“我初时也以为此乃无心为之,但细看之下,又看出点门道,不过也可能是我多心。”她指着一对圆圈道:“王爷请看,这是两个寻常圆,可代表很多事物,猫猫狗狗也或者......”
“人?”燕王打断道。
上官清点头,“两个人,两个家族或者两个门派,皆有可能。接下来其中一个圆圈里生出些乱纹,佛家有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修行的最高境界是四大皆空,乱纹意在他已不如之前那般明净。”
“那这第三幅图又是什么意思?两个圆圈重叠在一起,意思是另一个也变了?”燕王指着另一组图问道。
上官清沉思片刻,“有这种可能,但我却以为是另外一种意义,王爷你看两个圆圈虽然重叠在一起,但下面的圆圈是虚线,且比上面的乱纹圈大一些,所谓虚虚实实,我猜测应是变心人顶着明净人的面孔,或者打着他的旗号,总之是借着他的名义......”她顿了顿,凝着燕王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大开杀戒!”
燕王疑道:“何以见得是大开杀戒,第四幅图这些奇怪的纹路代表杀戮?”
“这些纹路看似杂乱,其实是一朵花,曼陀罗,冥界之花。”上官清语气肯定。
燕王心里着实对上官清的博学多才佩服的五体投地,她犹如其父上官良,一双慧眼,无所不知,偏眉眼温柔如水,沉静多情,不带一丝攻击性,江南烟雨中走出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