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府书房内。
郑国公一改往日老好人的形象,端坐在太师椅上,神色无比凝重。
“如今朝野之上,陛下有心励精图治,可如今太后垂帘听政,万万不可当这个出头之人啊!”
盛鹤辞漠然点头,“这件事,我自然知道分寸。”
“你知道就好。”郑国公语重心长道,“陛下年幼,你又年轻,且等一等终究是有机会的。”
郑国公生了爱才之心,深知朝堂之上的凶残,这才借此机会劝说,生怕盛鹤辞一时脑热,成了朝中群起而攻之的对象。
如今太后把持朝政,多半朝臣都被她收为己用,反倒是盛鹤辞这些坚定的保皇派,成了最尴尬的那批人。
所以面对声势浩大的反攻,保皇派选择暂时蛰伏规避风头,而盛鹤辞的处境也愈发越发。
正当两人继续谈论朝中局势时,却听见门被人从外边推开,穆明歌端着一盘点心,悄悄进了书房。
当年郑国公和穆将军有旧,两家的情分深厚,所以穆明歌在府里来去自由,不是什么外人。
见她进来,郑国公并未不悦,反而调侃起来,“怎么你今天瞧着有些不对劲啊?这是在躲着我吗?”
穆明歌将点心放在桌上,又为两人斟满了茶水,“国公说笑了,你们男人谈事情,我又怎么好随意掺和呢?”
盛鹤辞眼神复杂,却置若罔闻,拿起一块茶点默默品尝,反而是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
郑国公看在眼里,随即岔开话题,“这是老穆留下的亲笔信,也该是时候给你了。”
“我父亲的信?”
穆明歌一阵惊讶,接过信件后,检查起火印封漆,经过再三确认,这才相信这信确实是父亲所写。
她并未避嫌,直接当着两人的面打开,却发现这并非什么遗书,反而父亲与南胡一战详尽的摘记。
穆明歌从小在军中长大,自然看得懂基本的排兵布阵,明明按照这个记录,父亲的指挥和部署毫无问题,可却出乎意料地惨遭大败。
而这一切的代价,就是穆家军几乎全军覆没,她的父兄也饮恨沙场。
这也就验证了穆明歌的猜想,当年的南胡之战,一定还有见不得人的阴谋,而徐盈儿和盛嘉德一定知道什么!
眼看着穆明歌眸中泛起冷意,郑国公赶忙开口,“我就是怕你冲动,这才没有把信交给你,现在你我手中并没有证据,断然不可乱下定论,不然被人抓住话柄,恐怕会打草惊蛇啊!”
若是复活之前,穆明歌铁定会拿着书信,非得闹出个说法来。
然而二世为人后,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复仇上,为了查清当年的冤屈,怎么会耐不住这点寂寞?
如今朝中关系复杂,以盛嘉德和徐盈儿定然做不出这等大事,幕后黑手的能量恐怕会超乎想象。
所以这两个人当真得留着,不然又怎么能查清南胡一战的真相呢?
想清楚了其中的关节,穆明歌呼出一口浊气,“劳烦国公担心了,这件事我自有分寸。”
收起密信她便找了借口离开,就去陪着国公夫人说起闲话。
等将近宴会结束,穆明歌这才告退,可等她上了马车,就发现盛鹤辞并未先走,反而端坐在车厢内。
穆明歌下意识要躲,却被盛鹤辞一把拉上马车。
骤然失去平衡之下,她就歪歪斜斜地倒在了盛鹤辞怀里。
盛鹤辞面无表情,轻声开口,“明歌,你不必刻意躲着我,我们之间的关系并非见不得人,更何况宴会中不少人早就知道了。”
穆明歌本要挣扎,听他这么说,脑中却莫名想起那封带血的遗书。
上辈子盛鹤辞不善辞,直到死也没亲口说出这份心意。
倒是这辈子不知怎么了,竟然越发大胆了。
穆明歌心知肚明,却不想这么快把他扯进旋涡中,“国公说得话的都忘了?现在局势这般敏感,你当然要明哲保身才是。”
盛鹤辞喉结滚动,宽厚的手掌托着她的腰肢,“我就是不敢大哥欺负你,我不在时家中全靠你打理,凭什么母亲也这样?”
若是以前,穆明歌定然会觉得盛鹤辞有些逾矩了,可对于这个人,要说没有别的感情,定然是在胡诌。
除了离渊之外,也就这么一个心疼她的人,所以对于承德侯府,穆明歌不再有所留恋。
感受着盛鹤辞宽厚的臂膀,穆明歌叹了口气,“人多眼杂,你还是松开为好。”
“莫急。”盛鹤辞哑着嗓子,有些莫名,“等到了侯府,我便松开。”
穆明歌不再挣扎,就这样静静伏在他的胸口,听着嗒嗒的马蹄声,心思却是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
西苑卧房。
穆明歌捻起一颗葡萄,听着茯苓的回话,眼神中藏了一抹怒意。
一夜之间,城中竟然传起了她和别人私通的流言,不仅说得有模有样,还捕风捉影,暗指盛离渊并非盛家的骨血。
茯苓越说越气,“夫人,这件事肯定是徐盈儿做的,我去找她要个说法!”
“你可有证据?”穆明歌却是摇了摇头,“流言就是流言,若是我有所反应,岂不是着了她的道?”
本以为徐盈儿会有所收敛,没想到她竟然使了这种下三滥的招式,穆明歌心中厌恶徒增,又在账上给她添了一笔。
还不等葡萄吃下,就见小厮急匆匆地进来,“夫人,大爷又在门口闹呢!”
穆明歌本想置之不理,一想到徐盈儿如此过分,就决定出手给盛嘉德一个教训。
“让他去前厅候着,我一会就到。”
穆明歌缓步进了前厅,就见盛嘉德盯着她皓白的脖颈,眼神又起了色意。
“穆明歌,你背着我做了什么?”
穆明歌一阵冷笑,“你想怎么样?”
“怎么样?”盛嘉德狞笑起来,“凭什么别人都成,就我这个正牌夫君不行?”
说着,他眼神一变,就抓住穆明歌的手腕,想要把她拖到屋里。
然而穆明歌巍然不动,一把拧过他的胳膊,寒声警告,“盛嘉德,你找死吗?”
盛嘉德憋得脸色通红,依旧嘴硬,“我是你的夫君,你敢拿我怎么样?”
穆明歌面无表情,手上使了力气,就听见他一声惨叫,整个左胳膊就扭成了一个诡异的形状。
任凭盛嘉德跪在地上哀嚎,穆明歌拿着帕子擦拭手指,轻飘飘地说了句,“大爷不小心摔断了胳膊,快去找郎中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