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略显稚嫩的脸蛋上混杂着泪水与灰尘,身子也瘦骨嶙峋,裸露在外的肌肤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暗红伤口。
她跌跌撞撞向前跑着,不想被藤蔓绊倒,扑倒在地。
她哭了起来。
但只哭了一小会后就擦掉眼泪,又站了起来。
一抹反射而现的寒光竖在了她的面前,她害怕地后退两步,瞪大了眼睛看清那是一柄剑。
一柄剑体有残缺但依然寒光凛凛的剑。
“你......”
有声音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慌乱地四处寻找声音来源,随后吓得抱成了一团。
苏远花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她明白那是自己的声音。
“破剑...先生?”她弱弱地问了声。
苏远啧了一声。
怎么感觉小丫头在骂他呢。
女孩颤颤巍巍地拔出和她身子差不多高的破剑,带着他寻到一处溪流。
潺潺溪流蜿蜒向下,她小心翼翼地将怀中沾了一半泥土的长剑在水中荡来荡去。
等到泥土冲刷干净,又用袖口的破布擦掉剑上的水珠。
或许是太紧张,又或许是擦拭一把和身高差不多长的剑对她来说并不算容易事。
她额角暗红的新伤流淌出的血混杂着汗水滴了下来。
落在剑上。
若有若无的联系在彼此间建立。
“小丫头做事还算仔细,就由你来带我离开。”
苏远略显慵懒道。
女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她双手抱着擦干净的剑,向着古树林中走去。
“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凌霜,凌空的凌,寒霜的霜。”
“凌霜,记住,你我之间定下的可不是认主契约,到以后,我们还会各走各的大道。”
“嗯。”
“对了,你怎么不问我的名字?”
“你...你不是破剑先生吗?”
苏远又啧了一声。
但最后还是无声地说了句算了。
听到怀中的破剑先生的声音沉默下来,凌霜瘦弱的身子颤了颤,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话了。
但...
她不由得微微抱紧了双手,那冰冷的长剑紧贴身前,却仿佛隐隐传来了一丝温度。
至少...
不用再一个人了。
她眼前那择人而噬的密林似乎也没那么恐怖了。
......
名为凌霜的女孩与你缔结契约,成为你的剑使
你依然心高气傲,不愿认主,剑使契约并非认主,她对于你来说仅仅是个使用者
她很快适应了你的存在,紧紧将你抱在怀中生怕你丢下她
她抱着你走进古树林,她腿上的伤痕使得她步履维艰,她背上的伤口深可见骨
你不知道那是怎么造成的,你也没问,你只是悄然间为她调息,虽然不能完全治愈,但至少可以缓解一丝痛苦
或许是调息起到了作用,她一直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
渐渐地,她开始意识到
抱着你,她能感觉到舒服
她开始不那么害怕
“喏,看到那株草了没有,摘下来,放到嘴巴里。”
凌霜听话地照做。
但苏远听见了吞咽的声音。
“不是叫你吞下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凌霜如同受惊的兔子连连道歉。
苏远叹口气,“没事,我的意思是不要吞下去,咀嚼成碎渣后混合唾液敷在伤口上。”
凌霜又照做。
但草药碎渣混合后敷上伤口的那一瞬间,剧痛使她几乎昏死过去。
在昏过去的前一刻,她又紧了紧双手,确定怀中的长剑还在,双眸才合上。
合上前,她隐约听到了一声叹息。
等到她再醒来时,已经能看到月光透过斑驳的树叶落下。
这些月光落在凌霜的身上,像是覆盖上了一层温暖的白棉被,暖洋洋的。
凌霜从未感觉黑夜也如此暖和。
她发现怀中的长剑不知何时已然不见,慌乱想要起身寻找。
“别动。”那声音又出现了。
她这才发现那把残缺的长剑斜斜地立在了地上。
“我在指引月华给你疗伤,月华算得上这方天地数一数二的先天精粹了,可惜一般没灵性的人还真感应不到。”
月华苏远以往都是用来修炼,但如今却用来给人疗伤。
但他的修炼也不急于这一时。
这点月华根本不算什么。
反正还有日积月累在被动修炼。
凌霜如同小兽般低低哦了声,微蜷着身子,默默感受着如同烈日照在身上的暖意。
在暖意包裹之下,连伤口也变得没那么痛了。
她提溜着大眼睛打量近在咫尺的长剑。
长剑立起来的地方正好是她腿那。
原来破剑先生自己也能立起来...
她好奇地想着。
殊不知,这是苏远花费了百年才掌握的那一点可怜的进步。
生而为剑,苏远感到很抱歉。
没有腿的滋味他真是受够了。
......
你一整晚守在凌霜的身前指引月华为她疗伤,当弦月落下,第二天的朝阳升起时,你又继续吸纳着紫气疗伤
如此往复,再加上药草的疗效
一连半月,她身上的新伤已渐渐愈合,就连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也看到了愈合的希望
再过了半个月,凌霜身上的伤口大部恢复了,只剩下少数几个结痂的伤疤以及背上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
一个月过去,以凌霜的脚程,她带着你才堪堪翻过了半个山头
凌霜踮起脚,用手中的长剑敲打着枝丫。
从枝丫上掉下了几枚红彤彤的野果。
她一手抱着长剑,一手捡起野果。
“破剑先生先吃。”
“喂,剑是不吃东西的。”
但凌霜只是咧嘴笑了笑,眼中多了几分明朗。
相比一个月前,她的眼神清澈了许多,神采也渐渐多了起来。
苏远见状,不由得淡淡哼了一声。
“哼.....”
附近传来溪流的声音,来到溪流边,她望着水流,眼底生出期盼。
“想去就去吧,我又不会看的。”
苏远想着她身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倒也能见水了。
但她怯生生道,“河里...有坏鱼,会咬人的。”
苏远冷哼一声,“你放心,将我插在河里,没有鱼敢过来。”
听到苏远的话,凌霜没有一丝怀疑,惊喜地点了点头。
水边映照出凌霜满是污秽的瘦弱身子,但相比一个月前的枯瘦,如今倒能算得上圆润一些。
灰扑扑的小脸之下,只露出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透过清澈见底的溪水,她看到了水下多出了几只不怀好意的小鱼正聚集过来。
“几只小小灵鱼罢了。”
苏远还以为是什么水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