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平复了下来。
她给我开了门，问我来干嘛。
我舔了舔起皮的嘴唇，艰难地问，“阿姨在么？”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门打开了。
我局促地站在玄关处，打量着这间两室一厅。
很多家具都是老旧的款了，屋里有股淡淡的霉味，但总体收拾得还算干净。
赵妍看了我一眼，“怎么，怕寒舍脏了你的脚么？”
我走进了屋里，在房间门口看到了赵阿姨。
印象中她是个端庄体面的女人。
而此刻她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头发凌乱，下身的小腿也萎缩得厉害。
我小心翼翼地站在床边，叫了声，“赵阿姨。”
她的眼睛看向我，像是记起了我是谁。
我从怀里取出捂得热热的二十万块钱，放在桌上。
“当年我说我一定会还钱的。
今日我做到了。”
她看着我，突然说，“陆怀风？
你妈怎么样了？”
我如实回答，“一年前已经走了。”
她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是赵妍惊讶地抬头，“什么？”
我点了点头。
“肾衰竭。”
气氛一时沉默。
我开口，“赵阿姨这是…”赵妍平静地说，“自五年前她从高楼跳下后，就瘫痪在了床上。
最近两年，她神志也开始不清楚了起来，常常说胡话，有时候也忘记我是谁。”
她熟练地把管子插到她妈妈的嘴里吸痰。
动作熟练得让人心疼。
我在这一刻，突然知道了她在顾忌着什么。
她在顾忌这份工作，她需要这笔订单，她需要钱。
正如同我当年。
我的心卷起了一场风暴，不停地把我席卷进后悔的漩涡里。
我在她人生最痛苦的时候离开了她，放任她一个人独自面临这巨大的变故。
可我每次在无助的时候，赵妍次次向我伸出援手。
我甚至可以想象到她那时候的痛苦和无助。
我嗫嚅着，“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从不知道…”我拿起银行卡，放在她的手上。
“这是我这些年存下的所有的钱了，你有需要尽管用。”
她突然激动了起来，疯狂地捶打着我。
我在那一刻意识到自己行为不当。
在于，赵妍总是耐心地保护我脆弱的自尊心。
而我无法做到。
我急急解释，“不是这样的，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想帮你…”她的脸因生气而涨得通红。
“用不着你来可怜我！
五年前你一句分手就把我丢弃了，现在来做什么？
看我的笑话么？
我竟不知道，现在陆经理居然也得用别人的不幸来衬托自己的幸福！
我告诉你，我赵妍就算是烂了，也用不着你的施舍！”
“现在你也看到了，我在烂泥堆里苟且偷生，你满意了么？
满意了就请滚出我家。”
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一样，走上前想抱着她。
她不肯，推搡之间之间她碰到了我手上的戒指。
她突然撸掉我的戒指，用力地丢了出去。
我看着戒指在地上滚了一圈，然后消失在犄角旮旯里。
她冷笑了一下，“这些年没见，你倒是变得风流了。
你这样抱我，你老婆知道么？”
“陆经理请自重。”
我的喉咙像是被塞了一团棉花，呼吸也开始闷疼了起来。
我想解释些什么的。
“不，不是这样的……我没有……”她嘴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不是什么？
你不就是想让我当你的情妇么？
区区二十万，你就想买到我？”
她把我赶了出来，连带着丢出了那二十万。
我低头捡钱的瞬间，眼晴慢慢湿润了起来。
